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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平侯府在这时段,先是有后宫总管每日前来替皇上探望虞绍衡的病情,之后皇上连传三道圣旨,催促虞绍衡回归朝堂,共商军国大事。
这样的前提之下,虞绍衡重返朝堂,依然任职兵部尚书。
他的岁月,又回归到了以往的忙碌情形。
对此,最不习惯的自然是叶昔昭与忻姐儿。叶昔昭已经太久没有天不亮就起身送他去上大早朝了,便是他体贴不惊动她,她也总是会因为枕畔空落落而在他走后醒来。忻姐儿最依赖的就是他,如今整日见不到他人影,很是郁闷了几天才慢慢接受了这一现状。
起初一段日子,每一夜,虞绍衡都是很晚才回来,轻手轻脚宽衣歇下时,叶昔昭还是会察觉醒来,总是与他闲话片刻才相拥睡去。
每一天,他都会告诉她朝堂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上大早朝第一日,皇上便对众官员宣布了靖王早已被他抓获之事,之后拿出亲手拟出的靖王的十八条大罪命太监宣读。靖王的下场是斩立决。
钟离炏及兄弟一度助纣为虐,与其父同罪。
钟离珊及靖王妃虽然并未参与靖王叛乱,却犯了知情不报之罪,终生监禁于天牢。
处置完靖王,接下来自然就是承远王。
承远王及其亲眷已在战事中被虞绍衡、暗卫剿杀,只剩下了被囚禁宫中的皇后。钟离烨正式废后,将皇后打入冷宫。
第三件大事,便是丞相职分为左相、右相,右相为尊,左相为辅。皇上钦定叶舒玄为右相,罗元华为左相。
值得一提的是,罗元华原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后曾任吏部尚书,最重要的一点是,罗元华是秦安槐的亲家,罗元华的嫡长女前几年嫁给了秦安槐的嫡长子。
从此之后,秦安槐与罗元华、虞绍衡与叶舒玄,在朝堂形成平分秋色的局面,后者算是略胜一筹。
最后一件算得大事的事情,是乔安之父乔宇年被调任进京,为兵部侍郎。而萧旬因为在漠北率领暗卫暗杀承远王的功劳,拥有暗卫统领职位之余,获封毅勇侯,品级与永平侯虞绍衡相同——超一等侯爵。
这些事情,叶昔昭与虞绍衡都是一样,前几件事都已料到,唯有乔宇年之事觉得是可喜可贺。自然也是明白,皇上是因为萧旬、乔安近日与诸多官员及其家眷来往频繁且不相伯仲,与侯府反倒显得是有所疏远,并不常走动。
皇上有此举,不外乎是希望萧旬、乔宇年成为挟制虞绍衡、秦安槐两方势力的一个中立者。若是皇上知晓乔宇年与虞绍衡是惺惺相惜甚而算得忘年交,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乔宇年成为虞绍衡的副手的。
叶昔昭的结论是:男人有个过命之交情同手足的友人太重要了。
局面稳定之后,诸多官员及其家眷很快做出了选择,或是去逢迎秦安槐、罗元华,或是来逢迎虞绍衡、叶舒玄。萧旬那边倒是好说,反正夫妻两个与谁都来往,多少人也便因此在前两方来往之余前去萧府攀交情。
太夫人与叶昔昭很是忙碌了一段日子,应承每日前来侯府拜望的官员家眷。便是因此,别说叶昔昭已无心再管叶昔朗的婚事,便是有心,也已没了闲暇时间。
叶昔昭的每一日,除了听管事妈妈回话给出答对、应酬官员家眷,仅剩的一点时间,都用来去陪着忻姐儿与芳菲了。
芳菲在卫先生的教导、熏陶之下,如今一举一动都有了大家闺秀的风范。让叶昔昭觉得最难得的是,芳菲是自心底喜欢忻姐儿,平日里做的针线活都是为着忻姐儿,或是绣着图案的小小肚兜,或是亲手缝制的小衣服,或是一双小小的鞋袜,每送一样东西,都能看出绣艺有所精进。
虞绍衡忙碌于朝政的日子,芳菲经常抽出时间来,陪着叶昔昭或是太夫人哄着忻姐儿,让忻姐儿学会了唤二叔、三叔之后,又能口齿清晰地唤她一声姑姑。
而三夫人亦是如此,每日腾出一两个时辰,放下手边活计,主动与叶昔昭讨一些事情做,或是去与芳菲一起哄着忻姐儿玩儿,这样之下,忻姐儿又学会了唤她和二夫人婶婶。
怎么样的女子,在面对着宠爱哄逗自己的孩子的人的时候,总能生出一份好感。而叶昔昭便是与三夫人有过过节,到了如今,也已能慢慢释怀。
尤其是叶昔昭这种人。她是觉得,谁又能不犯错?自己如今也不过是因为前世诸多过错才会随时随地克制言行避免出错。而三夫人——叶昔昭自心底其实是很有些佩服的,毕竟,没有多少人能在看清处境之后便努力改正,试图将一切挽回,重新开始。
她要在生死之间做到的事,三夫人却能在眼下就能做到。不论是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都已弥足珍贵。
是因此,叶昔昭在听到三夫人有意将丁香打发出府、寻个人家一劳永逸的想法时,帮三夫人找了个不出奇的人,悄悄地把丁香许配出去。
也是在这件事之后,三夫人与三爷面和心不合的局面有所改善,夫妻二人在给太夫人问安、用饭的时候,偶尔交汇的目光有了一丝夫妻间该有的默契。
叶昔昭也明白,纵使到了这一步,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毕竟,如今就全然信任三夫人还是为时过早,谁能断定三夫人在遇到一些事的时候不会故态萌芽?
说到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过前科的人,总要小心几分。
这一日晚间,叶昔昭服侍太夫人歇下的时候,太夫人坐在床畔,笑道:“我再与你说说话可好?”
“好啊。”叶昔昭笑盈盈回道,“我也不乏呢,娘有话只管说。”
太夫人倚着床头半坐起来,又示意叶昔昭坐在床边,之后才道:“我这几日听说了相府二爷的事,你可曾听说?”
叶昔昭汗颜。因着她已无心去管这件事,也懒得听人与她说,而丫鬟婆子又是了解她这性情,不要说没有时间去右相府,便是能回去探听到一些是非,也不敢与她言明。是因此,她不安地道:“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娘又不是不知道——我二哥的事,倒是没听说。”
太夫人笑呵呵地道:“那我就与你说说吧——不到一个月的光景,相府便已连续退掉了两门亲事,都是以八字不合为由。据我所知,一门亲事是你娘张罗的,一门亲事则是右相张罗的。”
叶昔昭觉得脸烧得厉害——连续两次!不要说太夫人,便是寻常官员家眷,也是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因为右相夫妇为着庶子的亲事意见不合,才生出了这样的事情。在婆家听闻娘家这种事,又是自婆婆口中得知,她真是有些坐立不安无地自容了。
太夫人笑意更浓,“你也别想太多,我只是因为我们两家是姻亲,就让下人留心着相府的一些事。”
叶昔昭勉强笑着回道:“我晓得。”
“我是想啊,”太夫人道,“亲家若是为难的话,不如将此事交给我,我不论怎样,也能给你二哥找个合适的人家。你怎么看?”
叶昔昭讶然望向太夫人,着实没有料到,太夫人说这些的目的只是要帮右相府解决这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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