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残月夜

走时你是怎么答应我的？你说你会将小杉平安送回来，结果呢？

你却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现在让我节哀？如果死的是你孩子，你也要告诉自己要节哀吗？！”

陈皮肉桂低下头，指甲已陷入了肉里，他怨恨自己，怨恨自己的软弱。

突然，陈皮肉桂感到肩上一暖，转过头，便看见那是方凡的手。

“你们走吧，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李镇南推开下人的搀扶，将李小公子抱起，一步一步迈上台阶，门后没有点灯，漆黑的院落有风声起，竹叶飒飒作响，似乎也在啼哭。

李镇南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自从老掌柜死了以后，他的手已经没有再抖过了，可今天，他的手发麻，全身也在发麻，他已感觉不到手的存在，当他颤抖的解开绑的紧紧的丝绸衫，他终于看见了一团焦黑。

李镇南凄楚的哼了一声，立即合上大敞的丝绸衫，紧闭起了双目。

两道浑浊的泪从眼角滑落，滑过堆满皱纹的脸，混着干涸的鲜血，打湿了下巴底下的花白胡子，李镇南不过五十出头，便已经白发白须，老人的泪往往让人心生悲凉，而世间最凄凉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灯笼的火已渐渐熄灭，李镇南将李小公子紧紧抱在怀里，就如慈祥的父亲见到久未归家的孩子，李镇南抚摸着李小公子的头，声音从未有过的软和:“儿啊，回家了……”

李镇南又难以抑制的流泪，他的声音在颤抖:“儿啊，回家了！回家了！！”

嘎吱……

厚重的大门慢慢闭起，风声似乎也被锁住，竹叶声息了。

陈皮肉桂依然沉默的站在门外，方凡也依旧站在他的身边。

泪水一滴一滴落在焦黑的尸体上，可李小公子再也看不见，再也醒不来了。

陈皮肉桂的心在发酸，他强忍着泪水道:“李老爷，请……”

“请节哀？”李镇南抬起头，看着陈皮肉桂。

陈皮肉桂一噎，说不出话了。

“我怎么能不难过？！”李镇南声声凄厉道:“我就这一个孩子，我就只有一个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