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并州顾家 (第4/5页)
裴炎沉默了一小会儿,抬头,冷笑道:“满儿,顾家人的出现,是不是让你想起了什么?”
人生来就多疑,裴炎也不例外,他话中有话,我却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许是见我一直不解,他嗤笑了一声:“小时候,你喜欢顾西丞,每次他一出现,你的视线便会黏在他身上,再也不移开。而我,则一次次被你忽略。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一切都不一样了,你我都不再是从前的模样,可顾西垣的出现却让我发觉自己错得离谱。你这几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也是因为顾西丞——从前我在你心中不如顾西丞,后来又比不上那个阿邵,我当真就那么差吗?”
我一时间无法反驳。
见我默认,裴炎反而不恼了,他轻笑了一声,道:“满儿,你怕是不知道吧?”
我静静地等待他往下说。
他起身走到我身旁,倚着窗,俯视着我:“顾西丞,早就死了。”
我手中把玩着的玉珠子摔落在地,磕碰之间发出的声音清脆悦耳,却一声声都敲在了我的心上。
那个人,死了?
兴许是这消息给我带来的冲击太大,这一夜,我闭上眼入梦后噩梦连连,被牢牢地困在了梦境中无法走出。半夜惊醒时,我一身冷汗。急急地喘了好几口气后,我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之后却仍觉得口干舌燥,遂又多喝了两杯,再躺到床上后,竟不知不觉间睡着。
睡得极沉,连带着也少了平日的警觉。
待我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时,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隐约听到了有人骑马前行的声音和马车前行发出的轱辘声。
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这马车上,也不知将要被带到哪去,更不知带走我的人是谁。若我早先知道会出事,定不会轻易地让自己卸下心房。可我再如何悔恨都无用,沉重的眼皮在瞬间倾塌。
再次陷入昏睡前,我忽然又想起了那句话——
天有不测风云。
剧烈的疼一阵又一阵,强迫我睁开眼。
我醒时,与早前一样,身在一辆移动的马车上,外头那叱马声声声入耳,让我顿觉头疼欲裂,全身的骨头好似要散了一般,异常难受。不同的是,前一次我醒时车内一片黑暗,而这次却十分光亮。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裳,不是睡觉时所着的单衣,而是早前穿的那袭粉色衣裙,甚至连裴炎送的那件狐裘也在身上,衣裳穿得极为整齐,也不知是谁帮我穿上的。
伸手往头上摸了摸,长发与当时睡着时一样,只有一根固定小髻的银簪,余下的头发披散着。青丝披散的模样,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并不十分好看,甚至说得上有几分狼狈,没有哪个女子生来是不爱美的,但此时我却不敢用手去拨弄头发,只要有任何改变,都会让那些绑架了我的人知道我已经醒了。
这辆马车并无窗户,唯有车顶之上留了十多个透气的小孔,能看到的只有蓝天,再无其他,如今已经是入了冬,天气较冷,封闭的小空间将外头的寒意都隔了开,加之身上穿着狐裘,让我觉得不那么冻人。
马车内虽然只有我一人,但那紧闭的车门之外,定是有人守着的。虽不知目前是何情况,但能这般不着痕迹地将我从元帅府带走,带走我的人定是不简单的。
初睁开眼的惊慌开始渐渐退去,我坐起身,揉了揉额角,心头的混乱却尚未压下。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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