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NEW (第4/5页)
“你的意思是说我现在老了,你看不上我了?”
没法谈了!
墨向阳站了起来:“我去洗袜子。”
孙丽华失望地看着丈夫头也不回地走进浴室,含在眼中多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不就是想让他哄哄她吗?可看看他这不耐烦的样子!难道夫妻吵架还非得争出个是非对错,非得明明白白有个结果?他就不能说几句软话,先认个输,等她把这段坏情绪度过以后再讨论,非得在她难过的时候再在她心里撒把钉子?
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孙丽华真想跟丈夫大吵一架,可是每次有了争执,墨向阳多半会保持沉默或是避开她,一个人是吵不起来的。孙丽华越想越憋屈,坐在沙发上默默垂泪。
墨北并不知道父母有了矛盾,而且可以说导火索就是他,事实上这一整天他都没想起来父母——贺兰山告诉他“敲头狂魔”已经录完了口供。
关于“敲头狂魔”为何挑选高三学生作为下手目标令很多人感到不解,而真相让贺兰山这个老刑警都觉得匪夷所思。
“敲头狂魔”是个钳工,二十三年前妻子难产去世,他一个人把女儿拉扯大,将女儿奉若掌上明珠,有求必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出生时有过一段时间的缺氧状态,所以导致了他女儿在智力上比同龄人稍逊,她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考大学没考上,不甘心复读了好几年,依旧是落榜。
高考生的压力本就沉重,复读生的压力还要翻倍,作为一个已经二十三岁“高龄”还在和十七八岁的弟弟妹妹争挤独木桥的复读生,这姑娘的压力已经大到令她几近崩溃了。失眠,焦虑,厌食,贫血……几次在课堂上晕倒,把老师同学都吓得不轻。
钳工的心都要碎了。
凭什么别的学生嘻嘻哈哈地就能考上大学,自己的女儿却一次又一次地失望?那些学生难道会比她更努力吗?他们有完整的家庭、充裕的金钱,他们已经天生就比她拥有的多,为什么还要来跟她争夺上大学的名额?
如果,如果少几个考生,是不是就能多空出几个名额,让女儿多一分机会?即使不能……凭什么要让女儿眼巴巴地看着他们炫耀录取通知书的笑脸?!凭什么要让女儿忍受他们的嘲笑?!
“别人是念高四、高五,你是高八!高老庄里的猪八戒,蠢到家了哈哈哈!”
凭什么!!!
对他从一个老老实实的钳工变成穷凶极恶的“敲头狂魔”,贺兰山的评价是“一念之差”。
然而墨北却认为,这是怨毒在心里酝酿许久的结果。“敲头狂魔”的那些“凭什么”,何尝不是他自己对这个社会的怨恨,他觉得社会对他们父女不公平,他们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在没有能力改变现实的情况下,他选择的是报复社会,在别人的痛苦和恐惧中窃喜——你们终于和我一样不幸了,这样才公平!
夏多听后也是直撇嘴:“我看这人可算不上什么好爸爸,就是个胆小鬼,懦夫。”
贺兰山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他要是真的爱女儿,想她好,那就应该阻止她一年又一年地复读。可他明知道女儿不是那块料子,为了不伤害女儿的自尊心,就眼睁睁看着她去追求她根本得不到的东西,不仅身体熬坏了,精神也崩溃了。他自己不能面对现实,也不能教导女儿面对现实,这种爱是不负责任的。”夏多说。
“那你为什么说他是胆小鬼、懦夫?”
“他抱怨自己工资不高,不能给女儿优渥的物质生活,那么他有没有为了多挣些钱做出什么努力呢?好吧,这种个人能力的问题我就不评价了。但是像他一样家境贫寒的人很多,可有的人就是能把没钱的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即使是顿顿都吃馒头咸菜,至少也能把咸菜的多弄出几个种类轮换着来,能把咸菜的吃法多做出几个花样来不显得单调。没钱买电视、买新书,就去收废品的那里论斤买些值得读的旧书、旧杂志回去看,看完了还能再卖一回废纸。房子破旧算什么,收拾干净整齐,路边采一把野花插在罐头瓶里,也能让房间多一些亮眼的色彩……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有颗不屈服的心,苦日子也能过得丰富多彩。可他呢?从口供里我没看出他对生活做出过什么努力。没有勇气和智慧去对抗命运,除了自怨自艾就是敲别人脑袋——还是专挑比他弱小的人,这不是懦夫是什么?”
贺兰山看着夏多那张年轻得无所畏惧的脸庞,心想,这孩子真是和墨北不一样,他身上的生命力旺盛得简直能把身边的人都给点着,他好像天生就带着强烈的感染力,能让别人跟着一起活跃起来。
贺兰山叹息:“被现实压得直不起腰来的人太多了,你不懂,有的人就连活着都已经很艰难了,哪还有力气去琢磨活出滋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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