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多坐一会儿 (第4/5页)
“为啥?”男摊主对感情的认知向来简单直接,就是“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实在搞不懂“爱而不得”是种什么形态?咋听都让人心里极为别扭不适。“都爱了,还不得?没回应?即使被拒,也算是回应吧?咋可能完全莫得反应;除非,不是人类。”男摊主笃定到。
谭辉蕴藉的笑望一脸云雾缭绕,个性直率的男摊主,“简单来讲,如果此刻我母亲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她其实一直非常爱我记挂我,让我同她一起生活照顾她,我应作何反应?”
“那当然是不能理啊!这么些年杳无音讯,突然冒出来,肯定有古怪!定是过的不如意,年纪又大了,没人搭理,便主动找上门求赡养来了。当然……”男摊主狡黠一笑,“她若是有大笔的遗产留给你,另当别论。”
谭辉对所谓“遗产”言论一笑置之,“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回来了,我会赡养她,可很难讲是否具有情亲之间的爱,她未付出过母爱,我心理上估计也很难接受她。但,我自己可以得不到……”谭辉话音顿住,再次神色黯然的摩挲指节,轻声说道“得不到“她”的爱,责任还是有的。”
男摊主当然以为谭辉意有所指的“她”就是他本人的母亲,对其心胸的大度和包容深表钦佩,“以令尊的努力劲,之后的收入定是十分可观的,对吧?家慈若知晓一时冲动放弃了大金龟,非得悔不当初。”
谭辉闻言一股浓郁的苦涩由心翻涌而出,他与父亲的感情之深厚,时至今日仍旧记挂入怀,之后形成的隐忍不发隐忍以行的性格特点,与父亲的意外离世有一定关系。
谭辉紧了紧牙关,“实习律师的收入不仅是看得见的,还包括从老律师身上学习到的本领。学的越多越快,意味着能越早独当一面。”
“所以,我父亲那会特别用心,既然老律师不主动教,那就主动学,只要想学还怕没机会?老律师写的文书,接待人时的话术、语速、神情,都可以偷偷学,只要够勤奋,总能学到东西。父亲精心打磨自己交出去的每一份文书,带他的老律师看他写的文书还不错,稍稍修改就能使用,便开始积极的教授父亲,让他做更具难度的案件。苦熬了近四年,父亲终于能独当一面,成为了一名真正独立的律师。”
“啊,令尊着实不易。我是大概知晓学法的,单熟练背记厚厚一摞摞的律法条款都能扒掉三层皮,外加还要考取各种证,非常人所能做到。”男摊主崇敬之心油然而生。
“专业过硬只是其一,还得适应如何转换为社会人。初开始进入职场的新人律师,都是怀揣着雄心壮志,定要分出个是与非,觉得自己就是真理和正义的守护使者,要还原事实真相;但越到后来,发现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所有的案件并不都清楚明晰,现实案件远比考试中给出的案例更为精彩复杂。而律师就是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尽力维护当事人的权益。当事人犯了错需要律师,你努力帮助他化解危机,可真到掏律师费的时候,对方开始扯皮,律师被拖欠律师费是常有的事,为追讨欠款律师不得已给自己打官司,够逗吧?”
男摊主觉得的确滑稽可笑又让人无奈,咧着嘴笑起来。
“还有部分当事人的要求不切实际,律师根本无从帮忙,只能婉拒,这样也会间接得罪人。我父亲终日游走于纷繁复杂的社会各色人当中,肩负着更多律师职业所赋予的责任,认真负责对待每一个案件,努力保证罪刑相适应,罪当其罚的诉讼原则。既要保证面面俱到,又需胆大心细,不怕事。比一般人更近距离接触世间百态,在看清现实的过程中,感受到社会远比想象的阴暗,每个人各有各的苦难。”
“律师必须保持理性,但很多时候却无法完全理性,会因当事人的悲欢离合感叹哀伤。各种工伤案件中,那些身体因工作造成残疾的人,又遇黑心公司换不来任何补偿金时,他们的无助绝望,但凡有一点点同情心的人,都不得不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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