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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修真?修武! (第3/5页)

……

“当今天子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不仁,遂以万物为刍狗……”

众人只听见一道浑雄的声音自远方传来,回荡在天地间,久久不息!在众人前方远处的茫茫海面上突然腾起一阵巨大的浓雾,浓雾似乎还会行走一般,慢慢向陆地靠拢,看似速度缓慢却是极快的,转眼间便到了众人身前的半空处。这时雾气才缓缓淡却,露出一名手持拂尘的老者,鹤发童颜,周身泛着淡淡白光;身后跟着两个童子,皆一席青色道袍,三人竟然都是凌空而立!

“是仙人!是仙人啊!”众人看罢,皆大惊失色,尽皆跪伏于地,俯首参拜道:“请仙者广施善心,救我等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老者嘴上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股说不出的慈祥,“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柱天群行之言,不若国一贤良也!世间只有解救百姓之人!”他的声音依旧浑雄,三十多万流民皆能听的清清楚楚,如在自己耳边说话一般。

“贤良?难道是大贤良师吗?”

“对呀,我等怎会没有想到大贤良师呢?”

老者点了点头,“张角,人间真圣人也!大汉自高祖斩白蛇起义至今,已有四百余年矣,又自桓、灵二帝,亲信馋臣,败坏朝纲,涂炭黎民,至使民不聊生;上天故怒之,四时无雨,天灾累累,此皆汉室恶行之报也!汉室气数当尽,但方今圣人仁义,不肯背义反汉,故使汉室苟延残存,百姓苦不堪言矣!”

众人恍然大悟,知道了该做什么!“承蒙仙者指点迷津,我等即刻选一能说会道之士前去说服大贤良师,约期举事,推翻暴汉!”

老者缓缓一笑,一扶拂尘,周遭浓雾又渐渐聚拢,将半空中三人的身形尽数隐匿其中,之后雾气又缓缓消失,却不见了三人的身影……

第十二章呼风唤雨

“咚咚咚……”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随后传来了马元义深沉的声音:“大贤良师,观外几名百姓求见,我将之引到太一殿等候多时了!”

张角和秦天烁都是一顿,向窗外看去,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俩已经畅谈了一宿,竟然还感觉意犹未尽!

“哈哈哈……”张角却大笑起来,“真是相知狠晚啊,天烁,不如就此拜我为师如何?”

秦天烁怔了片刻,没想到张角还是念念不忘收自己为徒,“不必了,做朋友倒是比师徒好得多!呃,先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大事吧!”他说着便起身开门去了。

张角微微有些失望,摇了摇头也站了起来,“元义,百姓何事求见?”

“他们只道要当面与大贤良师商议大事,却未曾言是何大事,我也不知晓!”马元义面色恭敬的说道。

“哦?”张角微微皱眉,显然也是搞不明白。

“大事?”秦天烁隐隐感觉到事情大是不妙,不过这才是历史真正的轨迹,他只有冷眼旁观的份,不禁又向张角看了一眼,“你认为会是什么大事?”

张角依旧眉不舒展,“我想该是当今干旱之事罢!昨晚我恰好在思虑此事,正决定施法降雨的时候就……”张角窒了下,又道:“且先去看看再作商议罢!”

当下三人便往前院太一殿赶去。秦天烁自然希望正如张角所想的那样,求雨这种荒谬的事情以前他是宁死不信的,但现在放在张角身上却是极有可能,不过……

“旱灾都已近两年之久,你既然懂得求雨的方法,为什么偏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张角无奈的叹息了声,“不瞒你说,虽然干旱已久,百姓深陷水深火热之中,但施展呼风唤雨术乃是逆天行道,必损阳寿,如今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

三人很快便走到了太一殿中,殿中站着几名百姓,一见张角来,纷纷恭敬至极地行礼参拜。张角自回主位坐定,马元义和秦天烁分立两旁,静静地向场中看去。

“诸位前来所为何事?”张角面上再度现出了无比的慈祥。

这时,人群中缓缓行出一少年,此人头裹纶巾,身着浅蓝色儒袍,带着几许书生气;但面白如玉,非常清秀,甚至可以用艳丽来形容,眉宇之间一股霸气显露,目光极有洞穿力,似乎一眼便能看透别人的心思,让人忍不住感觉到那么一丝的畏惧,完全将先前见到的书生气剥夺得一干二净!他整个人看起来,相貌堂堂,风度翩翩,全身又散发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一看便知不似普通百姓,定大有来头!

张角眼中闪过一丝奇色,皱了皱眉,但见殿下另外数名皆是真正的普通百姓,到喉间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只得静观其变。

那人从容不迫地行至人前,面上挂着一丝淡定的笑意,微微欠身行了一礼,“大贤良师,你可曾知晓今早渤海郡发生了一件奇事么?”

张角淡淡的摇了摇头,“我足不出户,坐下弟子也不曾禀报,故不知也!”

“哦,”少年点了点头,面色不变,似乎在说着与自己无关的事一般,“今早海外蓬莱仙者渡世点化世人,言明大贤良师乃人间真圣人也,又言汉室气数当早尽,只是大贤良师不欲起事,故使汉室苟延残存!故我等代三十万百姓来投奔大贤良师,约期举世!”

张角大惊,“我乃修真练道之士,早已清心寡欲,何以复取天下,此古人所不取也!”

少年面色一变,“大劫爆疫,天下大旱,民无粒可获;昏君不恤民情,反而重税敛民,至使天下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大贤良师贵为人间大圣,何故于此安享富贵?难道欲待天亡汉焉?”

张角面色也是一变,但看了看另外的几名百姓,又压下了心中的怒气,“不可不可,修真明规,修真之士不可参世,况有天劫左右,不敢为之,还是另求高明罢!”

“哈哈哈……”少年反而大笑起来,“不修真何以为圣人?天劫之说乃对他人而言罢了,大贤良师乃人间真圣人、天下百姓之英主、江山社稷之王霸,此乃天命所归,岂会被天劫左右?”

张角一顿,无言可对。秦天烁也暗暗称奇,此少年虽看似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却谈吐不凡、强词雄辩,口才甚为了得,不禁多看了几眼,暗自猜测起他的身份。

那名少年见张角说不出话来,面上又恢复了淡定的笑意,侃侃谈道:“我观大汉有五失,而大贤良师却有六得,若此时反汉,自可一战功成!大汉天子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是失民心也;大疫之后,大旱肆虐,四方天灾累累,是失天道也;亲信馋臣,疏远贤良,至使朝纲败坏,是失人才也;国库空虚,军无粮饷,是失粮财也;各地诸侯鹰视狼顾,早有取而代之之心,是失外援也!而大贤良师善道天下,恩泽九州,深得民心;起义于民难之时,况有仙者下凡点言,是得天道也;冀州与洛阳只黄河之隔,进可以一取天下,退则可凭河之阻,拒兵于河岸,此是得地利也;手下弟子个个皆武艺出众,更有两位大医、马渠帅、张统帅等勇冠三军之士,可谓人才济济;太平道势力分布的八州,尽是沿海富庶之地,粮丰钱足;只要大贤良师一声令下,必将一呼百应,天下万万百姓共举义旗,是得援助也!大汉有此五失,大贤良师有此六得,何愁大事不济!况此乃官逼民反、顺天应人之事,若大贤良师不肯坐拥天下,事成之后大可交与才德之士执掌国事,亦不损大贤良师之圣德也!请大贤良师三思!”

“请大贤良师三思啊!”众人一起跪伏于地,大声喊道。

“这……”张角面有难色,微微闭起双眼,忽然猛的睁开,凌厉的目光盯在众人身上,厉声呵斥道:“你等欲陷我于不仁不义之地焉?我若行之,必会成为众矢之的,遭世人唾骂矣!”

众人被叱了句,居然心不惊肉不跳,显然脸皮之厚,简直可以和城墙相媲美了!

“大贤良师,事不宜迟,迟恐生变啊!昔汉高祖亦是起义而开汉室四百多年之山河,大贤良师若带百姓起事,乃是效仿高祖,又岂会遭世人唾骂?只等大贤良师一声令下,汉室覆灭指日可待,则天下幸甚,万民幸甚,江山社稷幸甚!”

张角无奈的略一摆手,“罢了,此事且先放下,容我思量!眼下还是以解决大旱之灾为重罢!”他顿了下,还不等众百姓说话便道:“在冀州东城数十里之处有一辽阔的平地,你等且先退去,于此地建一三丈四尺高台,以三足鼎立,再以黄盖加顶、镶七星琉璃,名曰太平七星坛,筑好之后我自会蹬坛求雨!”

众人纷纷对望,这些都是三十多万流民选出来的“能说会道之士”,当下也是无计可施,都有了退意,但却迟迟未动,都看向那名少年,显然这次重任是以他马首是瞻。

只见少年剑眉微皱,忽而谄媚的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妙法说服张角,当下从容地带着众人辞退了出去……

“大贤良师,此人便非常人,定也是修真之士,但实在看不出出自哪门哪派!”马元义看着少年远去的身影,吐出了心中的疑惑。

“嗯,不错!此人不简单啊!”张角叹息着说道,“此人谈吐不凡,却意甚肤浅,当今天下诸侯谁没有野心想取汉而代之?如若有人开了先河,必会成为众矢之的,因此谁都没胆量行此事罢了!但我观此人便非肤浅之人,如此说话意在怂恿我起事,但却不知其目的何在?”

秦天烁点了点头,张角居然也能看得到这一点倒是让他吃惊不小,不过历史上记载着他还是起义了、失败了!这更加令秦天烁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自己是穿越,历史又重新开始了吗?”他心中才一掠过这个荒谬的想法马上便被自己否定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要不然那么多穿越前辈还需要那么辛苦的去改变历史吗?如此一想,那多半玄机便系在这名少年身上了!

“天烁,你有何看法么?”张角见秦天烁面上神色古怪,这不仅仅是一次了,隐隐看出天烁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秦天烁一怔,“我又不懂面相,你问我做什么?”

张角皱了皱眉,也没有继续追问,淡淡道:“罢了,不谈此事!元义,你立刻去召集观中各方弟子,待坛筑好之后便立刻动身!”

“禀大贤良师,太平七星坛建筑完毕,数万万百姓聚于坛下,特差人来报,请大贤良师蹬坛求雨。”一名弟子急急报道。

张角点了点头,“嗯,我们走罢!”

此时太一殿前的广场之上已聚集了近千名弟子,只听张角一声令下,尽数列队往观外行去。冀州虽是太平道总坛所在,但实则只有四个大方管辖,又遍布各个州郡,所以实际上留在太平观中的弟子只不过一万余人。第二方渠帅程远志,留守中山国,同时管辖高阳、安喜、安国、安邦等地;第三方渠帅邓茂,留守赵国;第四方渠帅张曼成,留守魏郡,皆不在观内,而张梁重伤未愈,张宝又要留下照看,所以随行的只有位居第一方渠帅马元义和统帅张力两名地位高些,还有应该算做是宾客的秦天烁,几人都骑着马匹领头急行,身后能配得上骑马的也只有各方得意弟子寥寥近百人而已,其余皆步行紧跟其后。不过幸好这些弟子在太平观中修习武、道已经有段时日了,身坚力耐,加之平日里做早课时也经常跑个几公里,要不然不累死才怪。

看着这样强大的阵势,秦天烁也暗自感慨,要管理这么多的人,不出乱子那才叫怪事,人无异心,必遭天谴!

众人浩浩荡荡的才一出了东门,便望见前方不远处一座高高的建筑物横空出世,以三根巨木为足,直有十米多高,十分宏伟壮观;顶上是一个平台,有点像是哨楼一般,再用七根小木支撑起一块黄色瓦顶,镶有七颗打磨过的琉璃碎片,反射着太阳的光线,显得格外耀眼。

再往前走数十里,眼前更现出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将坛围得水泄不通,乍一看,大概有个三四十万之多,众人皆檫肩接踵仍然占地极大,便是连远处的山间都满是人群,如蝼蚁一般。众人一见冀州城处官道上腾起一阵灰尘,纷纷退着挤腾出了一跳道路来,面色恭敬的等着,不敢大声说话,周围顿时一片静谧,只有一阵轰隆的马蹄、脚步声轰然回荡。

少顷,一行人行近人群。张角率先下了马,立刻命令弟子四散开去,维持秩序,若有趁乱闹事者立即擒下。他是在担心有人会对这些百姓不利,毕竟这类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接着他便领着剩下的数十人沿众人挤腾出来的道路往太平七星坛走去。

在这数万道诧异的目光凝成的狭窄小道里,张角依旧面色从容,没有丝毫不适,显然是习惯了;马元义和张力却一直目不斜视,似乎在凝神戒备。只有秦天烁隐隐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从小到大何曾接触过这么多的人,但面上却还是一副冷漠镇静的模样,让人感觉一股盛气凌人的气势。不过这一下身后跟的人少了,只有四个大方中最精英的弟子大概四十名左右,单排而行,居然在第三方的队列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唐周?”秦天烁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当日在太一殿中为他求情的那名“正义”弟子唐周,当下他心里吃了一惊,这些天四处奔波,倒是把唐周的事给忘了!忽然他眼神中露出一道狠色,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这时唐周也注意到了秦天烁的目光,面上恭敬,淡淡地笑一笑,算是打招呼吧!

一直行到坛下,才稍微感觉宽敞了些,但还是无法避免那道道如看神仙般的眼神。张角向坛顶深深望了一眼,轻轻摇头叹了口气,接着一挥管袖,竟然凭空飞了起来,一直落到了坛顶之上。

“哇————”众人惊叹连连,面上肃然起敬,顿时唏嘘之声连成一片,而后才缓缓平息。

坛顶的风显然很大,掠起张角一头披散的头发飘摆不定,一席宽松的黄色太极袍更是咧咧作响,他背负着双手,犹如屹立在狂风之中的天神,威风凛凛!

“诸位,”张角运起真元力吐出的话语,声道浑雄,即使远在数十里之外的围观者依旧能清晰的听得见,“干旱已历时近两年矣,农无粒所获,故我今日启天求雨,造福一方!”

“大贤良师体恤民苦,真圣人也!”众人齐声喝道,声音震耳欲聋,秦天烁站在内围,只感觉两耳被震得嗡嗡作响,如被五雷轰顶,全身酥麻!一看身旁太平观众人皆不动声色,显然是施展了什么奇法。

接着,张角更不迟疑,手伸至半空处,黄光闪现,居然凭空抓出根三尺黄杖,分作九节,全身散发着金黄光芒,名曰九节杖。张角手持九节杖,一指苍天,连行七步,踏正七星,口中念咒:“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退去八荒,速降甘露,急急如律令!”

“呔!”只听张角一声叱啸,声震四野,九节杖周身黄光大盛,似乎将天地都染作了一片金黄,与日争辉。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众人皆被吹得立足不稳,心中更是惊骇不已,面上神情更为恭敬,如视神明的眼光尽数投向坛顶。

这时只见漫天黄芒忽的一颤,随即慢慢向九节杖处收拢,大有收熄的势头。张角全身大震,面色已是苍白如纸,显然施法脱力了。他强震住筋脉,逼起最后一息真元力,即刻便稳住了光芒。

“轰——”只听一道历雷炸响,风起云涌,顷刻间,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遮天蔽日。

众人纷纷大喜,“哈,快下雨了!”

……

“轰隆——”又是一道惊雷震耳欲聋,比起先前来不知强了多少倍。就在这时,张角身体颤抖不已,面上汗流如注,“哇”的声吐了口鲜血。

“啊!”众人这一惊非同小可。

“大贤良师……”坛下众弟子也是吃了一惊,张力、马元义更是身形一闪,正准备飞身上去。只听张角大声笑道:“不必惊慌,此乃呼风唤雨术施法所需也!”

“嘘……”众人这才松出了口气。

只这一口鲜血,张角面上立刻干瘪了许多,双眼凹陷,一瞬间竟苍老了许多,似乎已是油尽灯枯的百岁老者,再没有半点往日的那股霸气!但九节杖的黄光却也比先前强了许多,如日中天,目不能直视,渐渐将天际层层乌云染做了黄色,乍一看,竟犹如黄天一般!

“轰隆——轰隆——轰轰隆隆……”雷声滚滚,狂风更胜,笼罩在漫天黄芒里,一片萧索!

风顿止,光消散,天地一片肃杀意!

“轰隆——”随着最后一声雷响,大点大点的雨滴终于从云端砸落下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密,“哗哗”之声充斥在整个天地间,回荡在深心处,激起一阵欢呼嘈杂。

“啊——终于下雨了!啊——”一声声狂力的嘶吼……

“呜,下雨了,呵…”一声声哽咽的感叹……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哈哈哈……”众人喜不言尽,欢呼着接受大雨的洗礼。

“咳咳……下雨了!”张角面上也是极其欣慰,却不知觉自己的背已经佝偻了许多,声音也嘶哑了许多……

“大贤良师之圣德,我等誓死以报!”众人纷纷喝道,面上早已按捺不住,流出了两行热泪,千言万语到了嘴边,也只化做了声嘶力竭的嘶吼,场面感人肺腑!

“大贤良师能呼风唤雨,真人间大圣人也!方今汉室气数将终,我等皆应当顺天从正,以乐太平!”忽然一道声响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正是那名神秘少年!

第十三章企图!

那名少年在滂沱大雨中漫步行来,从容不迫,似乎漫天大雨都震撼于他那股神秘的震慑力,纷纷躲避,“我等不如拥护大贤良师为万民之主,就地揭竿起义,推翻大汉,则天下太平矣!”

众人一愣,不约而同的跪伏于地,“我等誓死追随大贤良师,方今大汉不仁,不如反之罢!”

太平观众弟子也是一顿,随即同万民一般跪伏于地,大声道:“我等亦随大贤良师反矣!”

大雨依旧冲刷着干渴已久的大地,泥土芬芳四溢,地上却不见水滩,仿佛大地也在贪婪地吮吸着久违的世间甘露!一时间场中众人尽数跪下,不出一言,只静静地等着张角的回复。站立着的只有张力、马元义、秦天烁和那名少年,隔着雨帘,怒眼相视,空气中隐隐有股莫名的力量在悸动着,一触即发!

张角虽然苍老了许多,但一双眼眸却依旧深邃不可见底,他紧皱眉头,俯视少年,自有股愤怒的气焰随着目光熊熊燃烧,没想到这少年一个人说服不了,竟用四十多万百姓来说服张角!

“呵!”张角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苦笑了声,运起丹田内残存的一丝真元力,声音远不如从前那般响亮,只覆盖数十里地,“大汉气数将尽未尽,此时伐之是逆天道也,注定失败!但昨晚夜间,紫微护法九龙分道扬镳,各争苍穹,主王室失天道、失强援……咳咳……”他停了下来,大口喘息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先前我曾测过一卦,若按世间顺五行之法推算,则下一年乃是甲子年,甲子年三月为甲子月,甲子月第五日为甲子日,此时为世间至阳、王室至阴之日!天罡煞星将篡夺紫微星位,若此时伐之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他声音突然严肃起来“带领起义反汉者并非我,而另有其人!”

“反汉者并非我,而另有其人……另有其人……其人……”

一句浑雄的话语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即使漫天大雨也不曾消磨半分!同时也表明了张角坚定的立场——他不肯反!

众人惊愕,这句话犹如当头呵棒,将先前内心的激动顿时打得无影无踪了,顿在地上不知所措。

少年凝了凝眉,没想到张角居然这么冥顽不灵,当下震慑于张角那股迫人的气势之中无计可施。

张角这才松了口气,摆了摆手,“此雨只降三日,诸位速速回去罢,可别误了时辰!”

众人这才恍然,纷纷蜂拥退去,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走完,也将地面踩踏得泥泞不堪。太平观众弟子也缓缓向中心处聚拢来,面上不无失望之色。

直到人群退完,张角才纵身飞了下来,刚一落地便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下去,幸好马元义和张力连忙闪身上去将他搀扶起来。众人一窒,再看看张角这番模样,竟然瞬间苍老了二十岁不止,当下更是大吃一惊,纷纷围了上来。

“大贤良师,这是为何?”马元义面上焦急,连忙问道。

“施展呼风唤雨术本就会损阳寿,不必大惊小怪!”张角看了看秦天烁,欲言又止,只淡淡说道。

张力眉头一皱,目光中突然燃起一团怒火,“据我所知,呼风唤雨术是有损阳寿,但怎会如此严重?必定是大贤良师先前有重创在身,又强行运用真元,故导致真元受损,难以维持生力所至!大贤良师,是谁人所伤,我誓杀此贼!”

秦天烁一惊,先前张角的确是被乱魔事情,大伤元气,没想到是自己害得张角这般田地,当下心里更不是滋味,淡淡道:“是我!”

众人大惊,但面上却一百个不相信!张力、马元义吃惊之余,不乏一些疑惑,怔怔地看着秦天烁,准备听知缘由。

“此事不怪天烁!”张角稳住身形,轻轻摆脱了搀扶,“此事说来话长,回去再议!”

众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看着伫立在风雨中那沧桑佝偻的身影,不禁一阵感慨,潸然泪下。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啧啧,好感人的场面啊!”

众人视之,正是那名少年,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此刻的少年看起来居然有了几分狰狞,缓缓向这边踏来,步履中赫然充满了一股恐怖的力量!

“张角,不知道是不是上天瞎了眼,竟选上你这等无能之辈为人间圣人,哼!我有心投靠,欲与你共图大计,你却三番五次不肯,真是冥顽不灵,枉费我一片苦心!”少年口气中充满了愤恨之意,“千年难得一遇的良机便毁于你手矣!我最后给你两条路——反,亦或死!”

“竖子竟然口出狂言,真是活腻了!”众弟子愤愤欲出,却被张角挡了下来,“要是我选第三条呢?”

“那还是死!”少年干净利落的说道。

“哼!”张角冷冷哼了声,“阁下是在欺我太平观无人么?”

“哈哈哈……可笑可笑!”少年笑着摇了摇头,目光如毒蛇般窜到众人身上,“我视你太平观十万弟子如草芥,若换了平时,你张角却还接得了我三招,不过现在……”

“哼!口出狂言!”马元义再也按捺不住,“铮”的声拔出了随声佩剑,愤愤跃出,直取少年喉间。

少年却视做无物一般,依旧从容站立,不见动作。马元义堪堪持剑刺上,那少年才忽然凝神望去,就这一望,马元义只感到被一阵劲力困住,生生停了下来,近不得半分,当下心中惊慌无比。

“呵,这种功夫也上得了堂面,真是笑话!”只见少年微一挥手,马元义周身大震,只感觉一股大力打来,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倒飞了回去,跌在了泥泞地上。秦天烁自与马元义交厚,上前把他扶了起来,却只见他已经不省人事了!

众人更惊,马元义乃是修法元期的修真者,在太平观中也算得上高手了,竟然连少年的一招都抵挡不过,他的实力之强,堪比《太平要术》中的阳真境界,恐怖至极!

张角眼角抽蓄了一下,虽然早就料到此人是修真之士,但未曾想过道法如此高强,即便自己没有受伤怕也接不住此人十招!全天下有名的高手张角也都听闻过,年轻有为之人倒是少见,“不知阁下尊姓,师承何方?”

“在下刘轩,道号苍赤!”少年淡淡地说道。

“你就是‘赤宵殿’苍赤道人刘轩!?”张角和张力这一惊非同小可,但众弟子却一脸茫然,显然没听过此人的名头,更别说秦天烁了!

秦天烁望着满脸震惊的两人,忙问道:“‘赤宵殿’是什么门派?魔教?”

张角叹息了声,道:“高祖之乡沛县外有一山,相传乃是高祖落草为寇时盘踞之地,并于此地提赤宵剑斩白蛇起义,因而得名‘赤寇山’。而后十余年高祖崩,于此地忽然凭空崛起一支邪教,名曰‘赤宵殿’,殿中弟子数百名,皆插手凡事,持道凌弱,搞的江湖腥风血雨,百姓不得安宁,王室更不能左右自已;于是各大派阀结盟围剿,奈何摄于此殿镇殿之宝——帝道之剑‘赤宵剑’,不得尽数剿灭,但也使其元气大伤,收敛劣行,从此便再没有了消息,没想到时至今日此殿仍然还存在世间!”他又向刘轩看了看,面色越发凝重,“而赤宵殿建殿之人乃是一名堕入魔道的修真高人,其道行卓越,足以与南华老仙、左慈两人联手一战,实力恐怖至极,但身份却无人知晓!更有四大护法,相传为苍赤、玄宵、监兵、陵光,喻苍龙、玄武、白虎、朱雀四圣,皆道法高超、神鬼莫测,其中便是以苍赤为首,修为最高,如今已历时四百年之久,更不知道其实力达到何恐怖的境界了!”

“咦?”秦天烁越听越悬,“但这少年看起来只不过二十六七而已,怎么……”

“哈哈哈……”刘轩大笑不止,“小小黄儿,你又岂知我派妙法!不过张角你倒是挺有眼光,竟找了如此天资的人做弟子,那倒是有些浪费了!”他忽而看着秦天烁,一股震慑的力量随之传了过来,“小兄弟,不如入我派修行罢!”

秦天烁被他的气势压得一窒,心中急速的掠过修真改命的念头,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面上冷漠更胜从前,“修真,我没兴趣!”

张角一顿,随即缓缓点了点头。

“哈哈哈……小兄弟果真是爽快之人,之后若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刘轩气焰嚣张,但也无一人敢说什么,就连张角、张力也暗叹不妙,只听刘轩继续说道:“张角,你想清楚了么?我可是没耐性陪你等在此淋雨聊天!”

张角一顿,心里经过良久的挣扎,慢慢有了答案,“在我给你答案前,且先问你一句,你为何教我造反汉?”

“既然你想知道,告诉你也无妨!”刘轩淡淡说道,“你知道有种修行之法名为‘辅圣修德’法么?意思就是说,修真之人若是辅佐圣人成就功绩,则对自身的修行无疑是有莫大的助益,我苦苦修行数百年,仍未能参透长生,得道升仙,凡世间之法定要试他一试!而先前曾见天罡错位、紫微黯淡,加之昨夜九龙篡月,此间种种皆与当年商纣末年之象极其相似,故我思之必能效仿姜尚之辅西周,册封天神,功参造化,开自古之先河,达无人之境也!”

“辅圣修德,商纣姜子牙封神之法,好大的企图!但……我未必便是圣人,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张角道。

“哼!”刘轩大有不耐烦地哼了声,“我难道还会骗你不成?你以为南华老贼是傻子么,会白白送你《南华经》人卷,人卷代表什么自然就不必我来告诉你了吧!休得再言他事,我只问你反也不反?”

“哈哈哈……”张角忽然大声笑了起来,无比的苍凉,随后坚定的喝道:“就算我真的是圣人,若要成就你这等邪魔外道,我宁死不反!”

我宁死不反!

在场众人明显被这一句话给扼住了,半晌才恍过神来,却依旧心中震撼未息,呐呐说不出一句话来!

“为什么?”刘轩只简简单单问了句。

张角目光突然有些迷离了,“我至死不敢望了南华仙者传书与我之时的嘱咐——‘当代天宣化,普救世人;若萌异心,必遭恶报!’他是叫我不得反啊!”

刘轩面上闪过一丝怒色,但心里实在舍不得放弃,生生将怒意压了下来,“张角,你冥顽不化也就罢了,何必牵连这千名弟子与你一起送命?我最后予你一次机会,反也不反?”

众弟子一顿,纷纷窃窃私语,惶恐不安,此刻他们自然是希望张角反!

“天烁,你先与众弟子返回观内,我与张力贤弟抵挡断后,快快去罢!”张角考虑到这个问题也颇有顾忌。

张力也凝重的点了点头,一副视死如归的气势,“秦兄,你与众弟子先走一步,我等随后便到!”

秦天烁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听他们说刘轩实力如此恐怖,他们怎还会有生寰的希望?很明显是在安抚秦天烁的心,让他走得心安理得些!但秦天烁何等聪明,怎会看不出来,“我也留下来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他还不等两人反对,便立刻转过身去,大声道:“你们快些赶回观中,诏各方渠帅火速赶来!”

太平道三十六方渠帅最近的也在赵国郡,很显然是给众弟子临阵逃跑一个台阶下!众弟子如遇大赦般,纷纷急急忙忙地原路返还,刘轩不知为了原因居然也不阻拦,到是出乎众人意料!

眼看着弟子渐渐远去,张角三人都长出了口气。再定睛看去,远处居然还留下了一名弟子,正是唐周!

秦天烁一阵疑惑,只见唐周正踏着泥泞路面慢慢向这边靠拢,周身杀气腾腾,死死盯着前方……

第十四章美女救难

“你为什么还不走?”看着唐周一步步踏近,秦天烁便问了句。

只见唐周满脸怒气,“我岂可和那些忘恩负义之徒一同逃走?我曾蒙大贤良师活命之恩,无以回报,今日能与大贤良师同仇敌忾,生死与共,也算得是我的福分了,我愿留下!”

秦天烁倒是没想到历史上背叛张角,造成黄巾起义失败的重要原因之一的人物竟然对张角如此忠心耿耿!但秦天烁心中抵死不信唐周会是善类,这必定又是什么阴谋!

“唉!罢了!”张角无奈的叹息了声,凄凉的叹道:“太平道危矣!我毕生之心愿亦付之东流矣!”

秦天烁不由得一阵莫名感伤,张力也微微顿首,神情黯然,目光狠狠地向刘轩瞪去。

“张角,我实在佩服你的胆识魄力,故放了你的弟子!我最后再问你一句,反也不反?”刘轩按下性子又问了一遍。

“呵……”张角苦笑了几声,“你再问我百遍千遍,我的回答还是一样!”

“不知好歹!”刘轩从牙关里硬生生的挤出了四个字,忽的面色一变,透过雨帘看去,竟如同伫立于九幽的煞神一般,狰狞无比。他忽然抬手,就势一挥,数十颗雨滴便被挥得反打过来,像尖针一般,急急在漫天雨滴中穿梭前行,只听见“唰唰唰……”的数道撕空锐啸,雨势一阵洋洋洒洒,飘忽不定,隐隐行成了一个巨大旋窝!

仅仅这一份力量,便足以削山裂地!当下四人都震撼无比,但看起来刘轩似乎还未用上全力,这个人竟然如此恐怖!但穿梭急行的雨滴哪里有半点迟缓,只电光火石之间便到了几人身前……

“秦兄,保护大贤良师,我来抵挡!”张力口中急道,更不迟疑,飞身而上,手里凭空多了一根棒子,约莫三尺长短,通体泛着黄光,非铁非金,但材质坚硬无比,号曰“伏龙棒”,也属于奇器。当下张力双手持住伏龙棒,急急运了360°,顿时形成一道圆形光幕,其上八卦若隐若现,一招“八卦伏龙光”便施展了出来。

“铮铮铮铮……”原本柔弱的水滴竟像是什么神兵利器一般,生生镶进了八卦光幕之中,发出一道道金属碰撞的清鸣声。每响一声,张力都感觉脚下一沉,面色便苍白一分,转眼间一片坚韧的光圈被射做了蜂窝煤一般,点点漏洞。

但很庆幸的是,张力竟然将雨滴尽数挡了下来!张力乃是真元中期的修真者,真元初成,却还没有填田成形,所以未能将真元力施展自如,但仅仅这份道行在太平观中便是排行老二的人物了,现如今却连接刘轩半力一击都吃力异常,当真可怖!

刘轩便没有因为张力接了他的一招而吃惊,相反的却是淡淡一笑,眼神大是傲慢。只这一顿,张力立刻翻身近前,反守为攻,持起伏龙棒轰然砸下。不见刘轩如何动作,周身忽的腾起一阵劲气,将空气也扭曲了许多,棒子砸下却似受了什么力量驱使,硬生生地顺着劲气外围的轨迹滑落下去,近不得刘轩身体半分。

“喝!”一声怒喝,却是唐周跳了过来,手持一柄普通刚剑,面露杀气,驱起全部丹元力向刘轩猛地刺去。唐周也算得上第三方弟子中的佼佼者了,已经修行到了筑丹后期,内丹已成,但此刻看去也只不过是飞蛾扑火罢了!他猛力刺去的钢剑霎时沾凝在了劲气周围,进退不得。刘轩的注意力显然不放在唐周身上,弹指之间,一股大力涌上,将唐周打得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

“你站住!”秦天烁刚想上前,却被张角拦了下来,此时的张角似乎无力到了极致,只用微弱无比的声音道:“此人道法高强,你上去只不过找死罢了!我看他并无害你之心,你还是快些走罢!”

“你如今身受重伤是我一手造成的,我怎么可以临阵脱逃,弃你不顾?”秦天烁哪里肯听,硬是拔出白金剑跑了上去。白金剑他可是一直带在身边的,他知道在冷兵器时代如果没有点防备根本寸步难行!

“嘭!”刘轩看了一眼正急急跑来的秦天烁,急忙将周身的劲气爆散开去,顿时发出一声强烈的爆破声。张力猝不及防,这一股雷霆大力毫不犹豫地砸在了他的身上,生生将他的身躯击得凹陷进去,一阵“咯咯”的响声,只怕是肋骨都尽数折断了!张力只感一阵痛楚钻心,忍不住喷了口鲜血,但他可是铁铮铮的男子汉,生生定住脚步,站立不倒,随着劲力猛地向后滑去,地面上立刻现出了两道越来越深的轨道,触目惊心!

秦天烁还没跑几步,只感觉一阵劲风拂面而过,漫天滂沱的雨势竟倾斜而泄,纷纷砸在了他的身上,此刻每夸出一步,似乎到要用尽全身的力量,艰难无比!

“小兄弟,你是明白人,不要白白送死!”刘轩果然没有杀害秦天烁之心,反倒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我观你天命不凡,若是入我派修行,前途无量啊,何必执迷不悟,跟着张角这等冥顽鼠辈?”

秦天烁一脸冷漠,更不搭话,持剑冲了上去。秦天烁虽然前期进步神速,但到了武师期却是缓慢了许多,一层原因是因为练武的时间少了,另外一层便是武师期远比武士期要艰难许多,而张角授他的《太平要术》武卷中也没有很明确的渡进方法,只有几套艰深的拳法、剑法和练力之法,要完全将它们融会贯通方能进步。

武师第一层的实力,在刘轩眼中简直不值一提,心中暗道:“胜负早定,为何这些人却依旧执迷不悟,自不量力,难道就为了一个‘义’字么?呵,可笑!”

“铮”秦天烁剑若游蛇,点指刺去,刚柔有致,但力道上却不是那么刚猛。刘轩冷笑了一声,竟赤手向剑尖抓去,只用拇指和食指便准确地拿捏住了变换不定的剑身,任凭秦天烁如何用力,只挣脱不开。虽然他早就知道了刘轩的实力,但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仍然心头一震,只感觉若是柄普通的剑怕早被捏成粉末了!有那么一秒的时间,秦天烁心里充满了对力量的渴望,只希望自己拥有无穷法力,可以和眼前这人正式的挑战!

刘轩极有洞穿力的眼眸立刻便看出了秦天烁心中所想,呵呵一笑,“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么?”

秦天烁心中一惊,连忙打消了所有妄想,但却不知如何作答。顿了半晌,才恍然发现自己正在打架,连忙用力抽剑,但剑依旧稳若泰山,摇动不得半分!

刘轩长出一口起,忽然将中指也一并压在了剑身上。顿时一阵千斤大力压来,将秦天烁压得双脚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刘轩轻轻摇了摇头,三指松开,并力一弹。秦天烁更毫无一丝反抗之力,被这股大力击得像皮球一般拔地飞了起来,直直窜至十米之高,都能看见太平七星坛的坛顶了!力道缓缓消散,秦天烁在半空中停了片刻,之后便身不由己的向地上掉落而下,他心中暗叹不妙,这么高摔下去,就算不死也要残废!

从地上看去,秦天烁的身影便向一只无力翱翔的白色巨鸟,顺着雨势急速的向下砸来……

“天烁!”张角全身一震,本想飞身而上,但却心有余而力不足,体内真元力聚拢不得,当下也只得眼睁睁看着秦天烁砸下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越来越大……

“呼呼……”秦天烁只感觉强烈的风声夹杂着雨声在耳边奏响,犹如死神的高歌,令人心生畏惧!看着泥泞的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他只得紧紧闭上双眼,不忍再看,突然……

半空之中现出一道青色流光,点闪而行,向着正落下的秦天烁急急掠去,速度何等之快,近乎光速!

“南华观!?”

张角、刘轩同时吃了一惊,凝神望去,那道青色流光竟然是一女子,身着青色南华观服饰的女子!

“含贞!”刘轩眼中流过一丝惊色,似乎认得这个女子!

秦天烁忽然间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谁接住,抱在了怀里,顿时鼻间幽香四溢,淡淡的温柔行遍全身,他连忙睁开双眼,现在眼前的竟是一张绝世容颜!那脸庞的轮廓曲线绝美,远不是一般的什么瓜子脸、圆脸可以描绘的,仿佛是用天地神笔勾勒出来的一般,下巴、唇、鼻、脸颊、双耳、两眉、额头似乎都是经过了能工巧匠的精心雕琢,美丽不可方物,唯独一双温柔的眼中透露着一种气势,一种让人望而生畏气势,在生给男人十个胆子也不敢去亵渎、冒犯她!她高挽着发髻,一根简单而又精致的发簪贯穿其中,其余秀发披肩垂下,一直垂到了她丰盈的胸部之上,给人一种无限温柔的美感。此刻她周身被一阵若有若无的淡淡青色光圈笼罩着,雨滴落下,一点一滴顺着光圈的轮廓缓缓滑下,却滴不到她的身上,显然是她用来防雨的护罩!

秦天烁被她抱起之后自然也被包裹在了清光之中,淋不到半滴雨,但他先前已经淋了半天,全身湿漉漉的活像落汤鸡,立刻便将美女的一席青色缎袍映湿了一大块,欺霜胜雪的腹部肌肤若隐若现。秦天烁不由得窒了片刻,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清丽的女子!

那女子抱着秦天烁缓缓落了下来,便立刻将他扶在了地上,秀眉微皱着,轻轻抖动身上湿漉的衣服。秦天烁连句道谢的机会都没有,便被推出了光外,又淋起了大雨,心中暗叹这女子不够仗义!

“多谢仙子仗义相助,不知仙子可是南华观之人么?”张角缓步踱了过来,身体在风雨中不断的摇曳,似乎随时都可能倒下去一般,但还是没失了礼数。

那女子淡淡一笑,单掌竖起,向张角还了一礼,“在下南华观孟含贞,道号紫含!”

张角一惊,“哦?原来是南华山啸云峰长座真人,久闻仙名如雷贯耳,失敬失敬!”

“不敢不敢!”孟含贞又施了一礼,“南华师兄前些时日算出你有此一劫,特嘱咐我前来搭救,咦……”

她说着说着突然发出一声疑问,张角、秦天烁顺着她的眼光看去,却发现刚刚刘轩站立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远处一道赤光掠空遁去,那家伙竟然什么时候偷偷地溜了!

“南华师兄?”秦天烁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又向孟含贞看去,此刻才突然发现,她看起来似乎已经三十多岁的模样了,竟然还是风情万种,不着一丝凡尘俗气!而刚刚似乎道法高超得不可一世的苍赤道人刘轩见了她掉头就跑,更显示出她绝非常人,当下心中升腾起一阵敬佩。

“他怎么就走了?”孟含贞只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

但张角却是耳尖得很,立刻答道:“此人定是知晓真人身份,故落荒而逃矣!”

孟含贞淡淡摇了摇头,“大贤良师太过奖了,刘轩道法高深莫测,若是真的打起来,我只怕也敌他不过!他之所以会走,是因为我们之间还有些过节罢了!”

“哦,原来如此!”张角虽然心中疑惑,但却也知趣地没有再问。秦天烁自然是插不上话,但以他的眼光是看得出来的,他俩绝对有戏!

“既然他已经走了,以他的性格却是不会在来了,我也要回山去了,就此别过罢!”孟含贞向刘轩遁去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只怕是想追上去。

“这么快就走了吗?”秦天烁竟似失了神一般,吐了句话,顿时后悔莫及,恨不得立刻钻进泥泞中去!

张角、孟含贞都是微微一顿,随即向秦天烁看去,只见孟含贞嘴角处挂起一丝宛若芙蓉般的笑意,但只是淡淡说了声“嗯,有缘再见!”便急速的掠空而去,干净利落,而方向正是追着刘轩去了!

秦天烁看着青色流光遁着优美的弧线渐渐朦胧在了漫天雨势之中,心里顿时一阵莫名的失望,“怎么,南华观还有女人修真的?”

张角一听,反倒奇怪了起来,“怎么,女子难道就不可修真么?你有听说过九天之上有仙女罢,如若没有女子修真,试问天上哪来的仙女?”

“呵呵……”秦天烁哑然失笑,“说的也是!”

当下秦天烁将张力、马元义分别扶上了马背之上,又看了看唐周,本想置之不管,最后在良心的谴责下终于还是将唐周也扶上了马背,缓缓向冀州城内行去。

恰一行进太平观,只见一名弟子急急飞奔而出,口中大呼,“大贤良师,大事不好了!……”

第十五章点破天机

“大贤良师,大事不好了!”那名弟子满脸惊慌,溅起一路的水花急急跑到了张角身前,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何事如此惊慌?”张角知事不妙,连忙问道。

那名弟子憋足了气,道:“三大医伤势甚重,危在旦夕矣!”

张角全身大震,连忙纵马向侧院赶去。秦天烁也吃了一惊,居然麻烦事一桩接一桩地发生!他只叫那名弟子扶张力三人回房,至于如何调理却不是他能吩咐的了,当下便也跟着张角纵马驰去……

太平观侧院……

侧院共有三处楼阁,是张角三兄弟的起居之处,而张梁则是住于右侧的这一方楼阁之中。寝室里,张梁卧于榻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竟如死人一般!一旁,张宝面带焦急的来回踱步,愁眉不展。忽然院外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马蹄声,张宝顿时长出口气,连忙开门行了出去。

张角、秦天烁两人一行到院中,急急忙忙地下了马,向右侧行去。

“大哥……”张宝也恰好跨出了房门,却见张角佝偻的身形,竟似苍老了二十多岁的模样,顿时呆了半晌,简直不能接受这是事实,“大哥,你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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