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沉箱 (第4/5页)
事实确实也是如此,如果说这件事情有一个期限,比如说一天,或者一个星期,我并不会觉得这有多困难,更何况如此的事情还被冠以任务的头衔,那比拖到印度去打仗要轻松很多。
但是事实上,让我感觉到如坐针毡的是,我们在这里的困境是无限期的,也就是说,只要你不打开那扇门,这一切就将继续下去,直到我们死亡。
这实在是要让人疯的事情,一想到这个我就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要炸掉了,而我烦躁到这种地步时候是非常少见的,在这之前就几乎没有生过。
我们一开始先是讨论,然后坐立不安,安静了一阵子,然后又烦躁一阵子,我和马在海都轮流去看看孔窗,又去摸摸铁壁,做着很多毫无意义的事情。副班长则坐在那里,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这种令人窒息的烦躁与抉择,我们整整做了七个小时,最后,是副班长突然站了起来,走到气闭门的边上,一下抓住了轮盘门闩。接着就往外开始拧。
副班长当时的表情,我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很想形容那是镇定与坦然的革命大无畏精神,但是事实上,我知道他也和我们一样,心理承受能力到了极限,而他们这种战场下来的人,看惯了生死,在某些关头往往更容易做出决定,所以他第一个做了选择。
轮盘门闩弯到一半,我们那时候刚刚意识到他想开门,我做了一件相当窝囊的事情,竟然想冲上去抱住他阻止他,不过还没有动作,副班长却自己停了下来。
他的表情很冷静,转头对我们挥了一下手,说让我们靠到内壁,如果有不对,他还可以马上关上门。
马在海这个死心眼就是坚持要和他在一起,副班长说他这就是上过战场和没上过战场的区别,凡是上过战场的,都知道不会去干那些白白送死的事情,因为活下来才对祖国有价值。马在海不听,给我死死拖住,副班长后来烦了,呵斥了一声别吵了,马在海才安静下来。
我和他退到内壁,看着副班长,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没有犹豫,猛的一转门栓,从门内出一声相当轻微的“咯吱”声,一下子气闭门的四周猛的就一缩,门悄然就开了一条缝隙。
我其实还没有做好准备,当下整个人就一震,那一瞬间三个人都僵硬了,时间凝固了一样,而我脑海中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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