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别了,我的大学 (第4/5页)
学校正中央的一幢钟楼上,安装这一个很大很大的机械钟,每到整时都会发出“咚咚”的响声,声音很是响亮,催促我们该上下课了、该去吃饭了、该回去休息了…但这次九点的钟声传来,却是催促我们快去集合开毕业典礼了。
留下一包包行李,关上被开关过几百次上千次的宿舍门,突然意识到下一次关门之后,兄弟们再也打不开这扇门。已经习惯了七个兄弟的宿舍生活,从来没人帮谁洗过衣物鞋袜,但彼此早已习惯了晚上的鼾声雷鸣,不知道今晚自己会不会失眠,但关上门的这一刻内心突然闪至的悸动,这才意识到离开之后,肯定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习惯。
看着越来越多将一起毕业的同学,大家都默不作声关上一扇又一扇们,步履沉重地走出宿舍大楼,杂『乱』的脚步声和以往的基本一样,但总觉得这一声声脚步好像是这栋楼里最后的绝唱,没人会记得曾今这里有那么一群人走路杂『乱』无章、时快时慢。
站在宿舍楼前,不少人都回头观望,这栋六层楼高、每层四十间寝室的大楼,在这一刻看起来似乎和以前很不一样,有不少没课师弟们从窗户里探出脑袋看着楼下这群集体失声的师兄们,我们仰望着一间间寝室,他们默默的注视着我们,或许他们是在暗暗的为我们祝福,但他们也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也将和我们一样留恋这里。
回想起当初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么一大幢楼,绝大多数同学都表示这是见过最高最雄伟的大楼,当时还在估算着能住多少人、有多少同学将一起度过大学时光的时候,转眼之间就到了要离开的时候,还没认识多少同学、还有很多牵挂。
经常一起踢球的哥们真名都还没知道,一个个绰号叫了四年…晚上太晚回来从图书馆回来,大楼大门早已关闭,每次热情帮忙开门的大爷很让人感到欣慰,但我们最多也只知道他姓李,大家的对话仅限于“李大爷,请开门”和“谢谢”。有太多原本可以很是熟悉的人和事,可在轻易之间,时光匆匆流逝之中我们来去匆匆,直到今天要离开了才发现自己对于学校还是那么不熟悉。
再一次走上直通中心广场的绿荫大道,当初刚进校时候的还看见不少工人在移栽树木绿化道路,但没想到现在早已绿树成荫,将原来的阳光坦途变成了现在的绿荫大道,只不过此时秋风习习、飘零的树叶已经将一条宽阔的道路铺上一层金黄,漫步在这条大路上不再有以往的欢声戏语,几千个同学走在路上却仿佛只有一个人在慢慢独行一样。
每年春季,大地回春重装绿衣的时候,那便是开学的时节,我们都背上沉甸甸的行囊,将春节的欢歌笑语、离乡的种种愁绪全部咽下,一次又一次回归校园回归课堂,今年到来的时候很多人就在说笑,说这是最后一次春节假期之后要回归校园,毕业之后就再也不用回来了。
想找找当初说笑的那些面孔,但回头看到的都是一张张年轻却又凝重的面庞,青春的张扬早已留在了这所大学,现在能看到的是成熟的脸、一颗火热的心,相视一笑便明白之间心里蕴藏已久的祝福,这会儿走在这道上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明年,我们不会在这条路上重逢了。
路旁的长条椅本来是我们的专属座椅,厚厚的图书、饼干和矿泉水,这三样就能让我们在这树荫下逗留一个美好的周末下午,有时看书看得忘乎所以、有时看着过往的行人一直发愣,一排排树木见证了一切,但我们却没有注意到它们的成长,此时见证我们的离开的也是它们。
低年级的同学已经占据了曾今属于我们的长椅,此时正对着这大群师兄师姐们微笑示意。背后的大片绿地作为他们为我们送行的背景、一排排参天树木作为观众、一片片随风落下不断摇曳的秋叶抒发感情,偌大的校园,真的到了离开你的时候,可我们还没有好好看上你一眼。
众人都是一路四处张望,争取多看看一眼学校,谁知道明天的自己会在哪里落足停留,多看上几眼或许会增加自己对学校的记忆深度,直到某一天再回到学校的时候,还能再找到曾今自己的留下的独特印记。不断的观望之中,我们还是到了广场,正式告别学校的地方。
占地颇大的广场此时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干净整洁,正中的孔子雕像依旧栩栩如生、环绕广场的树木早已挺拔好了身姿,唯一提醒我们即将离去的痕迹便是广场上多出的那个『主席』台,一副巨大的横幅在风的吹动下不断摇晃,但红底白字的书写足以让我们看清写的是什么,“珍重,中国工业大学第一届毕业生们!!”,本以为学校会写出什么豪言壮语让人热血沸腾,没有『荡』气回肠、没有可歌可泣,但就没想到是这么一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话,可其中的分量已经足够,真的足够。
之后的典礼,没人记得具体情况,大家都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学生时代的最后一次集体集合就是这么毫无秩序,和四年之前军训结束之后的井然有序、棱线分明形成鲜明对比。此时不会有苛刻的教官叫骂我们军姿站好、队列要排整齐,大家以任何舒服的姿势随意站着,因为这是毕业典礼。
校长是我们自治区『主席』,四年之前的开校典礼他宣布我们成为正式“天之骄子”中的一份子,四年之后他又亲自主持了这届学生的毕业生典礼。他是一个很睿智很聪明的人,以前他的课、他的话,我们都会非常认真的聆听,但这次同样很是朴实没有华丽的语句,是一定会让我们很是受用的,但却怎么记也记不住,只有最后仰望他的时候,才发现我们唯一能记住的便是他的眼神,他面向着东方,一直举目眺望。
早已收拾好的行李不用我们再折腾一回,每个人都沉默不言,默默地拎起包裹最后看一眼空空『荡』『荡』的宿舍。以前很久没洗过的球袜早已被老大处理掉,不会再无故释放化学毒气;晚上睡觉爱吱吱呀呀『乱』叫的木板床,以后再也看不到了,偶然经过师弟们的寝室已经看见了最新的铁架床,但我们一定更加怀念的是能奏出安眠曲的这些木床。
老大作为我们的宿舍长,几个兄弟都拎着行李站在走廊等着他,等着他灭掉那两盏灯、关上那扇门。本以为他会很耐心地让我们再看上一眼,但老大快捷的动作只有一刹那,但这一刻心里却迅速划过一阵异常尖锐的刺痛。
四年之前,老大带着我们几个第一次满怀希冀地打开这扇门;四年后,老大赶着我们最后一次绝望地关上这扇门。而后,我们便像过去四年里的普通一天一样,大家都沿着走过不知几千次的路线走出宿舍大门,暮然回首之间,看见大门上高高悬挂着一个横幅,“今日工大学子,明日社会精英”,淡然一笑之后心里只有一句话想说,那就是“从此之后,我不再属于这里”。
背起背囊、拉着皮箱,我们的这一次离开,将不再也不是抱着厚厚的书本回来,或者满身臭汗抱着个足球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并且一路凯歌。这一次,我们也不是去踢球,不是去上课做实验,不是去吃饭上图书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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