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兴盛之域（二合一） (第3/5页)

门把连着周围一整块蚀空的腐木凹陷下去，生长门面上的托盏形孤群牵扯掉落。这破坏了某种危若累卵的平衡，祷室门面上的斑驳漆皮胀裂，整扇地面前倾塌，掉落的碎屑质感与吸饱水分的干面包异。

垮塌的残片与声音一同散开，教堂正厅出现眼前。

他并没有如所想的那样回到正常建筑中，更大的空间为为菌孤提供了更多的生长余地。它们不受限制地生长着，高大的柄部木质化，拥有了支撑巨大自重的能力。菌盖如伞面张开，表面的凸点硬化凝缩成块状的深色物质，像树冠上结出的橡子，而愈发繁密的铺地细绒就是这片菌孤之林的草甸。

若光是如此，还不足以使多日来饱受非常遭遇洗礼的精神动摇。真正让他感到发自内心惊恐的，是这片菌林中央那条带状的空地，粗壮的菌孤被撞开碾碎，四分五裂的菌绒地毯上是让人法据此想象其主人行动方式的痕迹。

它像是数条巨大的蛇径交错，从敞开的教堂正门通向布道台。

而那座布道台上，尤为茂盛的幸存菌绒间，有着仿佛生长利齿的长舌舔舐过的深痕。疑似血液干涸的黑红色残留，大片泼洒迸溅，将台面本身颜色掩盖。

眼前场景引起的联想令脑海一片空白，思维法理解为何整座教堂变成了这番模样，而那制造出菌林压径的东西又有是什么。他愣了一会，意识到比一间房间、一座教堂被侵蚀更严重的事时，恍若隔世的恐惧才姗姗来迟。

不再乎是否会造成声响，马丁掉头冲向祷室的窗户，掰开菌丛看向外界，形影绰绰的斑斓菌孤轮廓遍及屋舍巷道，高过屋檐、树梢，沐浴着绝不可能是月光的晦暗光旺盛生长。那些最为高大、可能是“成熟”硬化的部分，伞面凝结着黑红色矿物样颗粒。

而那个最可怕的想法也以最直接的方式得到了证实，一个疯狂而繁盛的世界——仅限菌孤。

另一种光映入眼中，来自村落外取代了森林的宽大菌盖，它们表面的矿物样凝结块成片地亮起，放射出遥远而迷蒙的红光，部分熄灭的同时毗邻者亮起，整体朝着教堂方向移动。光域中传来这个距离上仍能听闻的声响。

这种光让惊惧冻结的意识记起了到底哪见过这些东西，它被粗糙地打磨后镶嵌至金属底座上，挂异教徒胸前。而当它亮起，只意味着一件事。

【天使将至】

马丁觉得自己应该拔出武器，至少应该逃跑，但身体和意识都没有做出反应。那浅薄不坚定信仰与所谓荣誉构成的精神支柱似乎也表面绽开了第一个菌斑，或者教会描述的那种东西从来就没存过，为之战死的人也法升入存的天国。

相比之下，“正教”所见展示的更具有说服力。他亲历圣典里受选者的道路，被某种力量引导着走向朝圣，见证难以想象的“神迹”，最终步入另一个世界，他们的天使正朝面见者行来。而真实的另一个世界和天使绝不是美好的。

那是超越死亡的恐惧，即一切慰藉死亡的东西都被证实为谎言，死亡亦可能不是痛苦的终结。信仰认知崩溃、连具体对象都没有的恐惧几乎化为歇斯底里的声音发出，他已经不再考虑隐藏，只因找不到这种未知之物面前逃避的可能。

一只手从背后伸出，用力地捂住了他的嘴，并加大力量将他扳倒地，脱离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