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真切感受到此前那些步兵们的恐惧和无助：到处都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到处都是四散乱飞的弹片和血肉。活下来的人大部分都会精神失常。当然了。战场本来就是残酷的。当他们第一天踏上这个舞台，就注定了必定会面对这种残酷。

十轮过后，所有火炮开始不断抬高射角，进行延伸轰击。虽然兵工厂现在还没有制订出曲射瞄准的操作方法，不过他们现在所要做的是覆盖式延伸轰炸，不需要精确的瞄准，所以只要简单地调整射高就行了。抬高射角可以提高射程，这个道理陆卫队员们都已经知道了。

混泥土路面既平整又容易打扫干净，所以包括张献忠在内的流民军高级将领都把他们的军帐都安置在了庐州府城到码头的马路上。而陆卫部队为了方便马车的行进，也是沿着这条马路向庐州府挺进的。因此陆卫炮队也是以这条马路为中线进行列阵的。

陆卫炮队进行延伸炮击，这些军帐当然也成为了被攻击目标。在陆卫猛烈的炮击下。没有人还想着冒死从里边抢出财物什么的。包括张献忠在内的将领们更是在陆卫开始炮击后就纷纷夺马而逃。钱财算什么，小命儿才是最重要的。

也幸亏他们逃得快。才离开了没几分钟，他们刚才所在的那个高台就被两发炮弹给干倒了，很有点儿豆腐渣工程的味道。在轰隆隆的炮声中，张献忠的十万大军不管是清楚地还是不清楚的，都亡命向西奔逃而去。犹如八月的长江之水，滚滚洪流一路向西。

好在孙可望虽然一开始说得很混乱，但后来也许是心情平复了一些，渐渐地也说得比较顺溜了，所以周围的人渐渐地也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了：对方有许多火炮，炮弹会炸而且轮射速度非常快。单是被炮弹炸死的可能就有好几千人。不但如此，对方的火枪也非常厉害，隔着一两百米的距离，几下就把五百多人的骑兵队伍给一勺烩了，连点儿渣都给没剩下。

等听明白了，张献忠等人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老百姓之间传递消息最喜欢的就是夸大，所以市井流言往往很快就面目全非了。可能隔上一会儿再传回到第一个人耳朵里，他自己都听不出来这个消息是从他这儿传出去的了。

不过这里是军营，虽然不是很正规，但张献忠等人还是觉得孙可望在这里应该是不敢撒谎的。而且现在南边儿还在打着哪不是。呃，或者叫正在被追杀着更恰当一些。他们只是在怀疑孙可望的话到底夸大了多少？只凭对方这几千人就能逼着己方十万大军跑路？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不过对方战力强横确实无可辩驳，事实摆在眼前嘛，这点张献忠等人心里都已经承认了。所以张献忠的手下们此时心中还多了一点儿担心。担心张献忠会派他们再去试探或者攻击那支官军，他们不认为自己手下的部队能强过孙可望的那支队伍。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需要再为这些东西烦恼担心了，因为连绵不绝的爆炸声就在他们南边儿没多远的地方又响起了。

由于野战炮重量轻，又有马车拖拽，所以陆卫炮队的移动速度实际上比四散奔逃的人群的速度还快一些。在孙可望带领亲卫逃回大营几分钟后，炮队就赶到了离张献忠军大营五百米的距离。又花了几分钟列阵，然后直接就开始对着张献忠军的大营开始轰击，半句废话都没有。

虽然分了一部分人驻扎在东西两门外，早前的攻城更是派出了大量的精锐部队。现在还没有回营，不过此时张献忠军大营里依旧还有不少留守和警戒人员。由于军将们没有下达命令，而他们也被眼前那些四散亡命奔逃的战友们的境况吓着了，所以别说出营迎战了，连出营救助那些奔逃的战友的人都没有，全都只是神情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当看到陆卫炮队开始列出炮阵的时候，不少兵士开始出现骚动。其实如果只是看到火炮，他们也不会太大的情绪波动。毕竟他们都是打仗多年的老兵了，不但见过火炮，而且他们自己营里就有。不过陆卫在五百米的距离就开始列炮阵，这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因为他们以前见过的，能推动的火炮都是小口径火炮，有效射程通常都达不到五百米。这个距离，那些小炮弹就算是能打到，也没什么威力了。而对方却在这个距离就开始列阵了，再一联想到之前那一阵猛烈的爆炸声，立时就让不少人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想。

还没等到他们猜想出一个确切的结果，陆卫炮队就用事实告诉了他们真实的答案是什么。四十发炮弹呼啸而至，有击断栅栏后停下来的，有击穿帐篷飞到更里边的，更有击中人体血肉横飞的。不过这些都只是序幕，随之而来的大爆炸才标志着正戏开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