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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瑶瑶似懂非懂:“可以问为什么吗?”
“不可以。”端木瑾说,“这样你才安全。”
“我很厉害的,我会保护自己。”肖瑶瑶小声说。
“知道你厉害,逃跑的时候挺厉害的。”端木瑾笑起来,有意把话题引到其他地方。
肖瑶瑶颇引以为傲:“本公主武功盖世,从来不逃跑!”
“小兔子只要学会吃学会玩就好了,谁教你练武的?”端木瑾揉着她的头发,眼里多了一种深深的宠溺。
“我师父。”肖瑶瑶说,“可惜他失踪了,我再也找不到他。”
“你师父收女弟子,很厉害哦。”
“哇!那条鱼好大!”肖瑶瑶忽然叫起来,跳起来要去捉鱼,谁知一不小心,踩到一个石头,脚下一滑,就栽倒下去。
溅起老高的水花。吓得鱼儿四处逃窜。
“肖瑶瑶!”端木瑾连忙奔过去。
肖瑶瑶从水里露出脑袋,嘴里吐着腥味很重的湖水:“呜……好冷哦,大兔子。”
她的样子看起来好可怜,一头黑发湿淋淋散在苍白的皮肤上,把她的眼睛衬托得很大。端木瑾好笑地走过去,伸出手:“上来吧,一会儿着凉了。”
肖瑶瑶笑嘻嘻把手递过去,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猾的笑,落进端木瑾眼中,他刚想缩回手,哪知肖瑶瑶猛地抓牢他,使劲儿一拽,猝不及防的端木瑾就这样可怜地被拉下水了……
“哈哈哈,大兔子你太笨了!”肖瑶瑶在水里笑得站不稳,幸好水不深,只淹到他的胸部以上。
端木瑾站在齐腰的水里,真是无可奈何,他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被这个明明很傻气的女孩戏耍?而他竟然一次都不生气,反而很高兴能和她一起笑。
所以他也跟着肖瑶瑶大笑起来。
这样的日子,很快乐,没有权利和阴谋的污染。端木瑾永远都记得这样的肖瑶瑶,清淡地犹如池塘里盛开的花,纯净透彻,似乎不会被任何东西污染。
她永远都在笑,没心没肺地,眼睛也是永远不会黯淡的光明,看到她,就仿佛永远不会和黑暗交汇。
他是端木端木瑾,一只永远站在光明底下,陪她一起大笑的大兔子。
“好啦,再不上去明天就生病了。”笑过之后,端木瑾把肖瑶瑶抱起来,让她坐在池塘边。
他拉着她的衣服下摆把水拧干:“冷不冷?”
“有点儿哦。”在水里不觉得,现在一上来,被风一吹,还真有点儿冷。
端木瑾脱下半干的外袍,细心地擦她的脸和发。
他笑得如和煦的春风,每一次吹动,都让人心旷神怡。
肖瑶瑶看见他腰上挂着从她那里拿去的香袋,低下头问:“你知道里面装了什么吗?”
端木瑾看看香袋,摇头道:“不知道,想拆开看看,但是又舍不得。”
“一颗石头。”肖瑶瑶说,“就像那天我给你的石头一样,也是从地上捡的。”
“这么漂亮的香袋你装石头做什么?”端木瑾眉梢眼角都透着妩媚的风情,虽然浑身湿淋淋狼狈不堪,可是丝毫不减他令人着迷的外貌。
肖瑶瑶用手指挑起那个香袋:“很久以前也有一个人和我结拜过。”
“又是被你骗了去的?”
“才不是!”肖瑶瑶瞪大眼睛,“那个哥哥是自愿的。”
哥哥,看来是男的咯。端木瑾心里有些不舒服:“那人呢?”
“不知道,兴许死了吧。”她淡淡笑了一下。
端木瑾手中的动作忽然停下来,望着她的身后。
“怎么了?”肖瑶瑶回头看去,一看真的给吓死了。
周王什么时候站在他们身后的大树后,虽然隔得有些距离,不过那一身黑让肖瑶瑶差点儿又跳到池塘里去。
“王兄。”端木瑾知道自己和肖瑶瑶正衣衫不整地在一起,势必要引起误会,便说,“不小心落水了。”
端木玉面无表情,冷酷孤决地身影像一棵树,遮住一半的阳光。
其实他刚刚才到,意外看见了这一幕。
肖瑶瑶咧开嘴,嘿嘿笑了两声,不敢说话。阴冷的周王让她每次看见都觉得心里发毛,不知道半夜三更看到会是什么效果,不过一定更加惊悚吧。
端木玉不冷不热地说:“渺儿去卿罗阁了,你回去吧。”
“是!”肖瑶瑶接到命令,立刻跳起来,什么都不多说,快速朝掖庭宫的方向跑去。
“王兄真无情啊——。”端木瑾上了岸,拖长了声音说,“好歹若雅是她拼死救下来的,你居然不说一声感谢,太过分了。”
“朕不杀她,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端木玉淡淡瞥一眼肖瑶瑶离开的方向。“你最好离她远一点!”
端木瑾冷笑一声:“不知道王兄的心是什么做的,她为了若雅,可以连命都不顾。王兄真的了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不是朕想了解的人。”端木玉的声音里透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冷酷和绝情,“她耍的手段,朕一清二柔然!”
“王兄不必在我面前称孤道寡,你绝情,不代表我也一样!肖瑶瑶是什么样的人我自己清柔然!不要把你的冷血无情也用在她身上!”端木瑾大吼,他并不是易怒的人,甚至在周国人眼前,他是极易相处的。可是今日,他在往日最尊敬的兄长面前发怒了。
“如果王兄厌弃她,可以把她交给我,王兄不能保护她的话,就让我来保护她。”
端木玉只是噙着嘴角边一抹淡淡的冷笑:“恐怕,她不需要人保护。”
“王兄究竟明不明白?”端木瑾沉痛地说,“要保护一个人,不是一味地保护她的身体,我要保护的是肖瑶瑶的心。”
端木玉怔了一下,黑色的衣袍被风吹起来,他的声音也随着风变得悠远:“你才刚刚认识她……。”
端木瑾只是笑,那笑容既魅惑又清澈,艳和纯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却糅合出不一样的精粹来:“如果她是我不想保护的人,就算认识一万年也没用。”
端木玉仰起脸来,天光和水光在他脸上渲染出阴翳的冷傲,他慢慢地说,声音像是砸碎在水面上的黄金珠宝,清贵中带着毁灭一切的杀伐之意:“如果她敢对渺儿不利,朕会亲手取她的性命!”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血浓于水的至亲,从来没有哪一刻,兄弟两人觉得彼此之间距离如此遥远……
枝叶繁茂的树梢上翩然飘下一道青色的影子。
肖瑶瑶理着潮湿的头发慢慢走向掖庭宫。
她听到了,心里却丝毫没有起伏。
她只能在心里轻轻对端木瑾说:“谢谢你……”可是,端木瑾拿什么来保护她的心呢?
不存在的东西,怎么保护?
肖瑶瑶低落的情绪可谓延续了有史以来最长久的一次。
弘文馆再也没有去,称病在家,肖汉成和肖齐对这个小丫头也无可奈何,她不想做的事情,勉强下来也只有伤害。
整天情绪低落呆在自己的屋子里,,谁也不见,饭也不吃,短短几天,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
这可急坏了肖家父子两,连忙找来平日和瑶瑶关系最好的雅雅来问,一问之下,竟连雅雅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那天从宫里回来之后,就一直这样,想来,是受了宫里哪位皇子或公主的欺负。
肖齐冷笑道:“敢欺负我肖齐的妹妹,我不信有这样的人。”
“也许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孩子们懂什么?”肖汉成捋着胡须,看向雅雅:“听说瑶瑶在宫里和四皇子六皇子交好。”
“是,两位皇子经常和瑶瑶一起玩,瑶瑶尤其喜欢六皇子。”雅雅老实说,瑶瑶嘴巴里总是念叨着六皇子的名字,不用想也知道瑶瑶很喜欢那个男孩了。
肖汉成和肖齐脸上皆有难看之色,不过稍稍一瞬,便掩饰过去了。
“瑶瑶和你要好,平时里你多和她做做伴,她还是孩子,等发现什么新事物自然会好起来,下去吧。”肖汉成对雅雅简略说了两句,便让她离开。
雅雅走了之后,肖齐才道:“爹,瑶瑶和六皇子……。”
“只是小孩子间的友谊,瑶瑶那么小也不懂什么。既然她不想去弘文馆学习,那就不要去了,让她在家里学习也是一样的。”
肖齐点点头,父亲这样说,倒也没有什么不对。
小孩子的友谊本来就是脆弱的,今天和这个好,明天又和另外一个好,好朋友之间打架吵架的事情也屡见不鲜。
所以,不应该有什么奇怪的。
但是,他心里总有些怪异的感觉……
所有人都认为瑶瑶的萎靡不振只是一时小孩子的不快,但是所有人都想错了。
这件事,恐怕是她童年里最大的疙瘩和阴影,甚至超过了那次被落入匪徒和青楼的遭遇。
在家里呆了几天,瑶瑶已经不再提去弘文馆学习的事情,相府里请了西席先生,从此她和那个地方彻底绝缘。
即使偶尔想起来,年幼的心中,也是偶尔闪过一丝轻微的痛楚,还有一张有些冷淡笑起来却能融化一切的脸庞。
端木玉……
忘了,这个人,在记忆中,渐行渐远……
她和平常无异,一样开心玩闹,天真无邪,只是没人知道她心中埋下一颗小小的痛苦的种子。
“姐姐,你的琴声真好听,要是我也能学会,就好了!”瑶瑶双手托着腮帮,听雅雅弹完一曲,不由赞美道,升起艳羡的感情。
时间已经一转眼到了大周二十八年的冬天,天上下着大雪,整个世界都陷在单调的白色中,远处的山脉宛如在天边,偶尔露出的褐色山脊透着悠远而苍凉的孤寂。
没有绿树,没有繁花,渐渐走入年轮末端的时光,流逝的速度如同被冰封了一般,缓慢得令人喘不过气来。
入了冬,瑶瑶就病了,自小身体就不太好,这一病,连着心里的病,让她结结实实受了一次大折磨。
每天汤药不断,将养下来,身上都慢慢有了一股淡淡的药香。
雅雅转过头,看着一身雪白狐裘的肖瑶瑶,那轻颦浅笑的娇态,恍若包含全世界风景的眼眸,让人忍不住惊叹。
上天是何其偏心,才创造出这样的美人来?
“瑶瑶这么聪明,要是肯学,很快就能学会了。”雅雅微笑,这一年来,瑶瑶表面上一如既往,但是却有种东西慢慢不同了,雅雅能感觉到,却说不上是什么不同了。
瑶瑶细白的手指缓缓抚摸着琴弦,神情微微哀伤:“姐姐不是说,女子学琴棋书画,皆是为了心仪的男子,瑶瑶想,这些东西恐怕瑶瑶永远用不到。”
雅雅一怔,一个孩子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瑶瑶?”她握住瑶瑶一双冰凉的小手,“告诉姐姐,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瑶瑶摇摇头,笑容又回到脸上:“哥哥说,明日是皇后生辰,皇上要在宫里大肆庆祝,朝中三品以上官员皆可携带家眷入宫,姐姐想去吗?”
心中闪过一阵悸动,雅雅脑海中随机浮现出一张带笑的,温和的英俊面孔。
瑶瑶看着她,看见她脸上闪过可疑的嫣红,不禁问道:“姐姐想着什么人?”
这丫头,小小年纪却跟个人精似的,轻易就看透了她的内心,雅雅脸上更红,稍稍别过头去:“我有什么人可想?现在,我的世界就是这整个相府了。”
瑶瑶轻轻掩着嘴巴笑起来,娇俏可爱:“姐姐胡说,明明就是想着什么人,明天让爹带着你一同进宫,让你一尝心愿也好!”
“瑶瑶!”雅雅羞得无地自容,“你满口胡说!”
瑶瑶站起来,一身雪白,在雪地中玉人一般立着,身上淡淡反射着淡薄的光晕,“其实姐姐不说,我也知道姐姐想的人是太子。”
她眼眸狡黠,浅浅的笑容映在里面,转过头,看的雅雅心中一跳:“瑶瑶?”
“姐姐认识宫里的人,不过就太子殿下和……六皇子而已,想来,姐姐不会喜欢比自己小太多的六皇子,那么只有太子殿下了。”
雅雅低下头,脸上的羞怯慢慢退却,冬天的冰寒开始渐渐侵入那张美丽的容颜,她轻轻叹了一声。
瑶瑶低头,看着坐在琴旁的她,有些同情:“姐姐不是爹的亲生女儿,有些事,其实完全不用烦恼。”
雅雅蓦的抬头,轻咬香唇:“相爷对我恩重如山,成均公子和瑶瑶更待我如亲人,雅雅不是铁石心肠。”
瑶瑶偏过头去,眼中闪过一抹沉痛的暗光,情绪一瞬间便低落下来,寒冷从脖颈间侵入,她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慢慢走到院子中央,踏着厚厚的白雪,伸出一只白白的小手,接住从天而降的雪花,歪着头,轻轻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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