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梨牧宫变

我尤记得那日在寂园，我对你说的那四个字……只余空恨。

我又想起九岁那年，在太后的慈宁宫，我偶感风寒高烧难退，连太医都束手无策。在昏沉之中，我滚烫的掌心握住了你的手，整整三个昼夜。

你手心的那股微凉是我唯一的力量，如同我身受剑伤时，你也握着我一样，那久违的熟悉感让我一时之间居然忘却了深至骨髓的痛楚。

我想起当我高烧退却醒来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你温和的微笑和殷曲一脸的漠然。我那么喜欢你微笑时紧抿的唇。

我想也是从那一刻起，我便爱上了你罢。

我在心里跟自己说，从今天开始，我要抢回所有属于我的东西。

既然已经忍无可忍，那么也就无须再忍。

我对绾翘说：“给我梳朝天凤髻，换暗金五翟凌云凤服。”

然后我看见绾翘微微一怔，愣了几秒才回应。

我看见舒凝嘴角又噙着好看的笑颜，温和至极，仿若可以驱散我脸上的阴霾。我们有着很好的默契，不说话都可以了解彼此所想。我的想法和决定，我想舒凝一定知道。

于是我开始觉得我并不记恨你。

是真的，记恨那么多，并不能让自己真正快乐。

赤日炎炎，暑气氤氲。

我在梳妆铜镜里看见自己清滟亮洌的容颜。头上的凤凰展翅嵌七彩宝石金步摇璀璨斑斓。身上穿着的五翟凌云凤服散发出金麒麟色的微光。熟悉的景象让我恍惚间以为是回到了过去，回到我以为忘记的岁月里。

“什么时辰了？”我开口问玲珑。

辽阔的凤栖宫，因为忽然的安静而显得有些寂寞。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落在我们身上，叶影斑驳。

舒凝问我：“你真的决定了么？”

然后我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

只是在那一刻，我的心头忽然掠过那很久未曾想起的音容，然后心脏忽然一紧。

陆离，此刻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