〇九·玉决 (第3/5页)
“相爷!”她慌乱地躲避推拒,他侧着身双手都使不上力,竟被她躲开。
“菡玉,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就这一次,求你……”他满心里只余绝望,胡乱地揪住她的衣襟。
她毫不留情地将他推开:“相爷,有一次就会有一百次,长痛不如短痛,相爷向来果断,连这点决心都下不了么?”
这时轿子忽然停下落地,他手一松,她便逃脱开去,迅出了轿。
他坐在原处,背靠着厢壁,浑身虚软没有半丝力气,站也站不起来了。轿子里少了一个人,立刻显得空荡起来。自从她有了自己的轿子,就再也没有和他同乘过,今日是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了。算上这回,她一共和他同乘过四次,每一次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她总是坐在他的左手边,轿子里两个人坐稍有些挤,难免会有所触碰,他不由自主地向她那边靠去,希望可以贴她更紧一些。
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这顶轿子里,完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看着另半边空着的坐凳,那是她刚刚坐过的地方,还留着她的体温。他把双手覆上去,整个人都覆上去,只希望能留住这余温,多留一会儿,再多留一会儿。
杨昌见菡玉独自一人下轿走了,而相爷迟迟不出来,心中疑惑,掀开轿帘去看,就见他闭了眼躺在坐凳上,抱着那凳上的软垫,好似抱着世上最珍贵的宝贝。
“相爷?”他试探地轻唤了一声。
杨昭睁开眼,看见是他,又懒懒地闭上:“我想再呆一会儿,别打搅我。”
杨昌道:“这顶轿子里没有暖炉,呆久了可是要受寒的,相爷还是……”
“冷么?”他摸着那已经凉透的软垫,坐起身来,“那就给我拿壶酒来暖暖身,要劲头大一点的。”
菡玉回到自己院里,早早地睡下了。她心情都很平静,躺在床上也没有再想关于杨昭的事,就算彻底了断了。然而觉却睡得不安稳,迷迷糊糊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睡着了之后又连着做噩梦。那梦就好似自己以前的经历一般真实,却又是乱七八糟地串在一起。许多年前自己曾恋慕过的人,她几乎已经将他淡忘,竟到了她梦里来。而倏忽之间,她看到了他的脸,竟然是杨昭,只一闪,又变成一片模糊的暗影。梦里的一切都好像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气,他消失了,她依然感到悲伤,那悲伤也是朦胧的,辨不真切。
这梦做做停停,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身处梦境,什么时候又是真实。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一点动静,睁开眼看到床前不远处站了一个人,正翻着衣柜,似乎是芸香,也或许是小鹃。她便眯着眼问了一句:“在找什么呢?”
那人回道:“郎中的这件白衣上染了一点污迹,我拿去洗一洗。”
她仍没听出到底是芸香还是小鹃,只道:“都这么晚了,明天再说罢。”
那人道:“现在才戌时,还不晚。明儿个是大年初一,不作兴洗衣服的。就脏了一小块,搓一搓就好,不用全洗,一夜肯定就干了。”
她这才听出那是芸香,想跟她说句话,眼皮却沉重得抬不起来。脑子里刚想着,才戌时呀,就又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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